石钟

你看啊,我这
沉甸甸的爱
头像@林中漫步




街道总算因为两边堆成山的连环事故而清空,平日里水泄不通的大路此刻只剩下他们的这辆房车一路向西,呼啸而过时,路边跛着腿的行尸走肉睁着浑浊的白色眼睛看着他们,流着口液,喉咙里发出呜呜声。


“怎么了,情绪这么低落?”


他抽着最后一根雪茄,将烟灰弹出窗外,这根以后,安迷修就再也闻不到让他头疼的尼古丁味了,他应当庆幸。


被问的那人只是反手捂着嘴,将手肘支在车门上,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街道和商店,以及汽车撞在一起而冒出的黑烟。他过密的睫毛眨了眨,主驾驶座上坐着的人看不见他的眼睛。


“是不是因为中午那个沿着商业街的台阶上奔跑,最后因为其他幸存者猛地推开玻璃门,直接撞上去变得血肉模糊的女人?还是那个一边咳嗽一边缓慢走在路口,脖子上挂着寻人启事纸板,被尸群分食的老男人?”


“……今天不该是这样的。”


安迷修沉默了一会,这样说道。


“我本该能救下他们的。”


“少说大话了,安sir。”


白色烟雾从唇齿间飘出了车窗外,他的左臂搭在窗外,右手打着方向盘,似乎车外的世界都与他无关。


“你不觉得遗憾吗?”


“有点。事实上,唯一遗憾的地方就在于我没好好地抓拍下你当时的表情。承认吧,正义的小骑士,如果没有这该死的共享枪支,就靠你那两把破烂木吉他,我们早跟外头这些东西一样了。”


“那你的那两把贝斯不会贡献出来吗?”安迷修抬手抹去了额头上流下的血,和之前喷溅到脸上的混在了一起,有机会的话,他一定要去洗个脸,去掉这令人心烦意乱的尸臭。


“哟,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忘恩负义的。我最喜欢的那一把,在你今天早上要被那个怪物咬脖子的时候,可是一下子帮你打爆了那个鬼东西的头。”雷狮说这话的时候,比了个手枪爆头的手势。安迷修不愿承认,这样的雷狮也挺帅的,尤其是早上把自己拉到一边朝着丧尸打过去的那一瞬间。


“那另一把呢?”


“你非要把我的宝贝都榨干才开心吗?”


“呃呃呕…呜呜……”


两人寻声看过去,房车的最后,一个脖子上留着狰狞血口的人拐着腿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跪起来,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,他呜咽着,对着前面的两人。


看来房车没有清理干净。两人漫不经心地对视了一眼。


“子弹快没了,等到了下个枪械店再用吧。”


“好,那就和你的宝贝贝斯说再见吧。”


安迷修绕过雷狮,在他靠近车门的那一侧拿到了雷狮的那把紫色贝斯,坏掉的是那把水蓝色的,安迷修也挺喜欢那把的,万一哪天他也尸变了,雷狮好歹看着那把还能想起自己。他抽身的时候,被雷狮抓住了领子,轻轻地吻了下嘴唇就放开了。


“别让我的宝贝白死了。”


“想多了。”


几声钝器击打的声音过后,车后箱又恢复了安静。雷狮打开了车载音响,放的歌是他们新专辑的内容,本来要在今晚的演唱会上公布,现在看来,那些cd都该喂丧尸去了。雷狮摇下了所有车窗,把音量调到最大,拇指敲击着车门打着节奏,时不时再吹个口哨,他惬意地看着两边的街道,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带着爱人出游的男人,而两边的商业街也似乎和以前一样,有着推车卖棉花糖的小姑娘。


“抱歉了。”安迷修打开了房车后车厢的车门,那具不再动弹、失去灵魂的尸体还是下了车。托了高音量音乐声的福,不断地有丧尸赶来,在车后攒成一个庞大的队伍,朝着这辆他们根本无法追上的车歪歪扭扭地奔跑。刚才被丢下去的那具尸体成了绊脚石,他们倒成了一片,倒是有五十分的滑稽。


“我们还有机会能得到新的贝斯和吉他吗?”


雷狮扔掉了只剩个烟屁股的雪茄,被高楼挡住的本属于夕阳的最后一抹日光照进了车厢,残存的温暖已经少的可怜。


“有,等我们到了加利福尼亚。”


安迷修走到驾驶室,他已经把那把砸的稀烂的贝斯扔掉了。


“后悔吗?我们现在一无所有了。”


“不后悔,我现在什么都有了。”


安迷修坐回副驾驶座上,雷狮笑了一下。



他什么都有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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